宝塔石化面对百亿应付票据，采取了既不付款，又不点击拒付的策略，我一个律师同学起诉追索居然被法院驳回了，难道传说中的绝世神功金钟罩重现江湖? (感谢星爷，图我自己P的，是不是毫无PS痕迹?我都想把自己的笔名改成P图大神了) 既不付钱，又不点拒付，你见
宝塔石化面对百亿应付票据，采取了既不付款，又不点击拒付的策略，我一个律师同学起诉追索居然被法院驳回了，难道传说中的绝世神功金钟罩重现江湖?
(感谢星爷，图我自己P的，是不是毫无PS痕迹?我都想把自己的笔名改成P图大神了)
既不付钱，又不点拒付，你见过这样的吗?
昨天收到法院的裁定，直接给我驳回了，太TM没面子了。
来，喝酒。
老胡，北京某区基层法院原法官，15年法官离职潮时离开法院，在保险公司法务混了两年，觉得太不自由，还是决定出来当律师了。在法院那几年，立案庭、民庭、执行局都待过，非常熟悉法院那一套，业务能力没的说。但毕竟刚出来，没什么案源，所幸一个合伙人师兄挺关照，时不常给点案子做做。
老胡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
这可是我自己的第一个案子啊。
老李是我老乡，在我们那儿做石材的，厂子不大，一百来号人吧。
有个也是当地做建筑施工的，之前欠他20多万，本来说直接给钱的，后来说给票。
老李一开始说不要，因为他之前只收过银票，搞不懂商票这种东西。但那个人说靠谱，宝塔石化，做石油的，比小银行都有钱呢，还能缺你这几十万?人家老板可是宁夏首富。老李让儿子上网搜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个事儿，想想倒是也合适，欠20多，到期了可以拿到30，多拿几万都够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了，就让财务收了。谁知道，到期了人家不付钱，前几天他看新闻，那个首富还被抓了。
这不就通过我爸找到我了吗，之前都是做别人给的案子，反正也不白干，虽然钱不多，我就当开张了。
宝塔石化集团2016年年初应付票据为56亿元，截至2018年9月底，应付票据为164亿元，其中大量票据已到期但未得到兑付，多家银行等金融机构和众多持票人卷入其中，老李只是其中之一。
12月20日银川市公安局发布的警情通报，银川市公安局立案侦查的宝塔石化集团有限公司涉嫌票据诈骗一案，银川人民检察院于2018年12月18日决定对孙珩超等八人涉案犯罪嫌疑人批准逮捕。其中，宝塔石化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孙珩超涉嫌票据诈骗罪。
我是接了案子之后才知道宝塔的事儿的，现在看来，啥时候能回来钱就不好说了。
这案子啊，原来以为挺简单，就这么一张票，能复杂到哪儿去。可是没想到还有宝塔这种操作，这就像金钟罩，我不动，你也拿我没办法。
宝塔石化在宁夏，背书人有当地的，我当然打追索了，至少我不用跑宁夏去，你懂的。可是立案后，法院说应该打付款请求，我去，直接给我驳回了。
老胡掐掉烟，把裁定递给我，很简单，法院的理由是没能证明承兑人已经拒付，需要先主张付款请求权，才能行使追索权。
业内人士应该都清楚，宝塔石化在其承兑的电票到期后，既没有付款，也没有在ECDS系统中点击拒付，持票人就没法拿到常规的拒付证明了，这对于走诉讼程序追索是有妨碍的，老胡这个案子就是一个鲜活的案例。
其实为了加快诉讼进度，退而求其次打付款请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与实际情况不符，宝塔石化实际上已经拒付了：首先，票据已经到期很久，宝塔石化还没罚款;其次，其所发公告也可以表明其无法按时承兑票据;第三，官方渠道、权威媒体的消息都可以侧面印证。
第二，打追索，可以诉所有的前手，这个也是打付款请求无法实现的。
第三，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持票人上一手一般会是当地或者本省的企业，打追索可以实现由当地法院管辖，主张权利更便利一些，否则就得去宁夏出庭了。所以，打追索更有利于持票人。
但是如果法院机械认定没有拒付证明，那上面的目的可能就无法实现了。
这只是在立案环节，即便受理了，宝塔石化仍然可以提管辖权异议，那个时候，还将牵涉到这个问题。
难道说，宝塔石化的金钟罩无解?
可怜的老胡，本来一鼓作气想来个开门红，谁知道碰到这么一个难啃的骨头。看着他蔫儿了吧唧的样子，实在有点儿不忍心。
我举起酒杯。
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目前宝塔石化的百亿票据无法兑付，牵涉多家银行和大量持票人，票据案肯定不止这一个，回头我们看看其他的法院都是怎么处理的，来喝酒。
当时随口一说，谁知道真有收获。
我后来查了宝塔石化最近的10个票据纠纷案件(不包括老胡的案子)，并做了一个统计，跟大家也分享一下：
1、10起案件中，2起驳回起诉，8起受理
我通过“中国裁判文书网”查询到了10件相关的宝塔石化票据追索权纠纷案件，原告均为宝塔石化承兑票据的持有人，案由均为票据追索权纠纷。在这些案件中，有2起案件法院认为票据持有人应当先行使票据付款请求权才可以行使追索权，因此驳回了票据持有人的起诉;另外8起均得到了法院受理。
2、8起受理中，均提管辖权异议，7起裁定异议不成立
在这8起案件里，宝塔石化均提出了管辖权异议，理由基本相同，即认为付款请求权是持票人享有的第一顺序权利，追索权是持票人享有的第二顺序权利，宝塔石化未拒绝承兑，案件属于付款请求权纠纷，被告只能是宝塔石化，应由宁夏银川市金凤区人民法院管辖。
对于宝塔石化的管辖权异议，有7起案件裁定异议不成立，仅有1起裁定异议成立。
裁定异议成立的那个案件里，法院认为，该案系票据追索权纠纷应由票据支付地或者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辖。该院所在地既非上述电子银行承兑汇票的票据支付地，亦非该案四被告公司住所地，因此该院对无管辖权。同时认为该案中的电子银行承兑汇票的承兑人系宝塔石化公司，其公司住所地的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金凤区人民法院对本案有管辖权，故该案应由该院依法受理。
3、7起异议不成立案件中的法院观点
(1)5起基于诉讼请求
在7起裁定异议不成立的案件中，有5起案件以原告诉讼请求属于行使追索权为由，裁定管辖权异议不成立，具体理由大致如下：票据纠纷提起的诉讼，由票据支付地或者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辖。同一诉讼的几个被告住所地在两个以上人民法院辖区的，各该人民法院都有管辖权。本案有被告的住所地在本院辖区内，故本院有管辖权。
有两家法院进行了详细的说理：
湖北省鄂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选择被告起诉系当事人处分自身的诉讼权利，其诉讼请求是否得到法院支持须经实体审理后作出裁决。当事人主体是否适格及诉讼请求是否适当，不属于管辖权案件审理范围，本院对此不予审查。
山东省东营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案件的管辖权应当根据纠纷的性质依法确定，纠纷的性质首先应当依照原告的诉讼请求确定。根据票据持有人的主张，其系向宝塔石化及其他被告行使票据追索权，本案应当属于票据追索权纠纷。上诉人主张被上诉人在本案中不应行使票据追索权，应当行使请求权，但行使诉权是当事人的权利，不属于确定案件管辖权审查的范围。
(2)2起法院认为宝塔石化已经拒付
在7起裁定异议不成立的案件中，有2起案件直接认为宝塔石化已经拒付，法院以票据追索权纠纷受理案件并无不当。
浙江省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上诉人向原审法院起诉时提供了涉案电子银行承兑汇票以及《宝塔石化集团财务有限公司公告》等证据材料，并据此以其通过商业汇票管理系统向承兑人即上诉人提示付款遭拒付为由，向原审法院提起诉讼，原审法院以票据追索权纠纷受理本案并无不当。
安徽省滁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原告在诉讼前已通过其律师向上诉人即汇票承兑人宝塔石化集团财务有限公司提出解付汇票，在遭拒绝后，提起追索权诉讼，符合法律规定。
小结：
1、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明显看到，尽管案件情况基本相同，但各地法院的处理方式还是不一致的，这凸显了我国基层司法存在的问题，在这里就不详细展开了。
2、打追索并不一定得不到法院支持，10起案件中有8起都被受理了，虽然现在样本量还比较小，但是仍有借鉴意义。
3、管辖权异议的情况比较好，独有的一起异议成立的案件，是因为所有的被告都不在当地法院，与我们的问题无关。
4、驳回异议的案件中，有的法院基于诉请是追索，回避了宝塔石化是否拒付的难题，这样说服力稍显不足，但对持票人仍然是有利的。
5、认为宝塔石化已经拒付的两起案件对我们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在起诉时，提供电票信息、宝塔石化的公告、官方渠道、权威媒体的消息等证明材料，以及此前主张权利被宝塔石化拒绝的证据等，都有助于案件以追索权纠纷为由立案。
通过上述的统计分析，我个人觉得宝塔石化的金钟罩并非毫无破解之法，提交如下材料，对于案件顺利以追索纠纷受理，对抗宝塔石化的管辖权异议都具有重要的作用：
1、ECDS系统中，票据提示付款、票据目前状态等能证明票据目前仍未兑付的票据信息。
2、ECDS系统中登记的持票人收款账户流水，最好是银行盖章确认出具的。
3、宝塔石化对外发布的公告、通知等。
4、权威媒体的报道。
以上虽然不是法律明确规定的拒付证明，但具有证明宝塔石化拒付的作用，值得大家重视。
做到上面这些，只能解决立案和管辖的问题，在庭审时，我们可能需要解决更大的问题，即证明宝塔石化已经拒付，那么，拒付证明究竟是什么，有没有什么替代的方式，在宝塔石化的案件中如何证明其已经拒付呢?我将在下一篇文章中跟大家探讨一下。
尾声
我脑补着上面的画面给老胡打电话，告诉他我的研究结果，他抑制住对我的敬仰之情，故作镇定的跟我说：
哦，我肯定是要上诉的。
我找人了。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