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有一句经典台词：就算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票据要是能说话，这句台词从其口中说出，恰好可以回应马玉山董事长关于取消商业汇票的提议。

票据，本质上是信用工具。你可以阻止票据的使用，但你无法阻止人们用信用进行交易。你可以取消票据，但是挂账、白条、合同等其他信用工具马上就会代替它。你以为没有了票据就可以节约融资成本，殊不知其他信用工具会让你付出更多。

上一篇文章《到底要不要取消商业汇票?》的最后，笔者给大家推荐了桥水基金总裁雷·达里奥制作的经济学短片《经济机器是怎样运行的》，不知大家看了没有。下面这位，就是视频的创作者：

雷·达里奥，世界头号对冲基金——桥水基金(Bridgewater Associates)创始人兼总裁。1949年，达里奥生于纽约皇后区杰克逊高地的一个意大利裔家庭。1975年，26岁的他在自己位于曼哈顿的公寓内创立了桥水公司(Bridgewater)。2020年4月6日，雷·达里奥以1210亿元人民币的财富规模，名列《胡润全球百强企业家》第54位。让达里奥有别于其他对冲基金经理的，是他对经济分析的深度，以及自命不凡的学术抱负。他很希望自己被视为别的什么，而不是亿万富翁和商人。《经济机器是怎样运行的》就是他的杰作之一。

这个短片，在短短30分钟内，将经济运行的机制讲的十分清楚。诚如作者所说，这个理论帮助他预测和躲避了全球金融危机，三十多年来对他一直很有用。接下来，我们尝试在这个理论体系下理解票据在经济运行中的位置和作用。经济看起来很复杂，但却是以简单和机械的方式运行的。交易，是整个经济运行的基石。

在每次交易中，如下图所示，买方使用货币或者“信用”，与卖方交换商品、服务或金融资产。这里的“信用”，包括最原始的赊账、打欠条、签合同等各种形式，当然，也包括商业汇票。

信用在使用时与货币是一样的，如下图所示，如果把货币和信用加起来，就是支出总额。

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因此，支出总额是经济的驱动力。

说到这里，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取消商业汇票?

假设我们采纳了马玉山董事长的建议，禁止企业使用商业汇票支付货款，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我觉得很多企业，不会因为取消了商业汇票，就不再使用信用进行交易。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这些企业，用拖账期、打白条、签合同等其他的信用工具来进行交易。谁能保证这些应收账款的融资途径，会比商业汇票更通畅呢?

那么，我们能不能沿着马玉山董事长的思路再往前走一步，去禁止企业使用信用进行交易呢?

我们看看雷·达里奥是怎么说的：

从上图可以看出，雷·达里奥认为，使用信用进行交易，其实是人的天性——自利。不管是人们想买自己暂时买不起的东西，还是想通过赊账将现金留在手里进行投资理财实现利益最大化，使用信用的动机，都是人们在做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因此，只要人类的的天性不改，那么使用信用进行交易就是无法避免的。视频中举了美国的例子：美国国内信贷总额大约为50万亿美元，而货币总额只有大约3万亿美元，比例大概是下图的样子：

而在我国，2019年末广义货币M2(流通中现金+银行活期存款+定期存款+储蓄存款+证券公司客户保证金)余额是198.65万亿元，社会融资规模存量为251.31万亿元，同样呈现了信用比重超过货币的现象。

好了，说到这里，我们小结一下：使用信用进行交易是人的天性，无法禁止。善用信用，可以增加支出，提高经济发展的驱动力。商业汇票本质上是信用，如果禁止使用商业汇票，那么企业还会用其他信用的形式进行交易。拖账期、打白条、签合同等形式，在融资渠道和融资成本上，并没有比票据更有优势。因此，取消商业汇票，并不能解决马玉山董事长提出的问题，我们要做的，是优化商业汇票的融资功能。

优化商业汇票的融资功能，是我们必须坚持要做的事情，因为纵观各种信用工具，电子商业汇票，是信用工具之王的存在。

电子商业汇票具有安全、高效、易用等特性，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笔者不再赘述，下面重点说一个新观点：电票催生良性信用。

如上图所示，如果没有信用的参与，增加支出(也就是经济的驱动力)的唯一办法，就是提高生产率。而生产率的提高，长期来看是跟人类社会的知识、科技发展正相关的。

但是有了信用的参与，我们还可以通过使用信用的方式增加支出，如下图所示：

支出增加是个双刃剑。如果我们将增加的支出用作过度消费，甚至超过了我们未来的偿还能力，那么不是什么好事情，会带来经济周期，甚至发生金融危机或经济危机。

但是如果我们将增加的支出投入到生产中去，那么将产生额外的经济收益。

在我国，电子商业汇票首先被定位为支付结算工具，必须基于真实的交易关系和债权债务关系签发、流转。这与美国商业票据有本质的不同，美国商业票据主要是企业的短期融资工具，主要服务于信用最好的大企业。而我国的电子商业汇票，由于前面的定位，必须基于生产经营的需要才能合法使用，这便决定了，信用交易的标的，应该是生产经营的要素。如果我们合法使用电票，那么应该会催生良性的信用，让信用产生实实在在的价值。这一点，是银行的信贷、银行间市场的CP、ABCP无法做到的。

综上，笔者认为：票据，是最好的信用工具。取消票据，赢的只是一个人大代表，输的，可能是整个经济。

票据融资还有很多需要并且可以提高的地方，我们要做的，不是全盘否定，而是不断改进，让我们一起打碎票据融资的各种壁垒，更好的发挥票据的信用工具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