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2日晚，国际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穆迪向碧桂园授予Ba1的企业家族评级(CFR)，并撤销其Baa3的发行人评级;将其高级无抵押评级从Baa3下调至Ba1;还将碧桂园的评级展望从“审查中”调整为“负面”。

在穆迪的评级体系中，Ba级被认为是具有投机性质的高收益债券。Ba级属于非投资级评级，在穆迪宣布调降碧桂园评级之后，外界纷纷解读为“碧桂园评级被降为垃圾级”。

“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这似乎是国际评级机构对当下内地房企的朴素看法。

从去年下半年以来，三大国际评级机构接连下调国内房企的评级或展望，多达300余次。

穆迪2022年6月报告称，过去9个月对发行高收益债券的中国房地产开发商进行了91次降级，这创下了穆迪的记录。

为什么频繁、接连、大范围下调评级?

以龙头民营企业碧桂园为例，穆迪表示：“评级调整反映中国房地产行业充满挑战的经营环境下，碧桂园对房地产销售、财务指标，以及长期融资渠道的限制影响。”

比起预警作用，评级调整更类似一种触发式的结果。从6月22日开始，碧桂园股价一路狂跌，从当天的4.6元到10月31日跌到1.0元，股价为10年来最低值，4个月时间跌去了78%，市值大幅缩减。

不仅是穆迪，标普、惠誉也陆续下调碧桂园的评级。

2022年9月，标普将碧桂园的主体信用评级由“BB+”调整至“BB”，标普BB级认为企业违约的风险低，但持续存在的重大不稳定因素，或不利的商业、金融、经济状况，可能导致发债人没有足够能力偿还债务。

惠誉10月31日发布报告，将碧桂园的长期外币和本地货币发行人违约评级(IDRs)、高级无担保评级和未偿债券评级“BB+”由调至“BB-”，评级列入负面。

或许在过去的一段时间，综合各方面因素，国际评级机构认为碧桂园的表现比较普通。综合上半年表现，碧桂园在权益销售额、营业收入，毛利润和净利润均出现大幅度下滑。

从国际评级机构下调房企评级的报告来看，对内地房企未来销量下滑和长期融资渠道受损的担心是共性原因。且短时间内对此状况的改善信心不足。

“说你是个垃圾，你可能不乐意;但如果说你是个好人，你也觉得我在侮辱你。”

“在座的还有哪些不是垃圾”

2021年下半年以来，三大评级机构下调房企评级或展望高达300次，其中个别房企短短几天内多次收到的评级调整，这与此前几个月或者半年以上的定期调整形成鲜明对比。

三大评级机构给发债企业的评级基本分为投资级和投机级两类，这代表了对违约风险高低的两种判断。穆迪和标普给出的Baa3、BBB-及以上为投资级，以下则为投机级，代表还债能力较弱，其中二者给出的Caa1、CCC+及以下，则表示具有不同程度的违约风险。

据亿翰智库统计，从2021年6月1日到2022年10月27日，三大国际评级机构共下调内地房企评级302次，其中穆迪下调117次、惠誉下调107次、标准普尔下调78次;

而相应上调评级仅为13次，其中穆迪上调3次、惠誉上调8次、标准普尔上调2次。

资料来源：亿翰智库、DM

注：数据区间为2021年6月1日-2022年10月27日

截至10月27日，在前50强房企中仅仅有极少数房企维持投资级别。

以穆迪的评级为例，仅剩下万科、中海、华润、保利、龙湖、越秀、金茂这7家房企还保持“投资级别”评级;

而标普的相应评级中，仅剩下万科、中海、华润、保利、龙湖、金茂这6家;

惠誉的相应评级中，尚且保留下万科、中海、华润、保利、龙湖、越秀、金茂、首开、华发这9家。

当宇宙第一房企也撤出评级

信用评级的核心作用在于揭示债务的信用风险，减少信息不对称，同时有利于发债人拓宽融资渠道，降低融资成本。在行业鼎盛时期，来自三大国际信用机构的评级是房企必争的光环，有了高质量评级，就意味着拿到了境外融资的“通行证”。

据CRIC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10月，100家典型房企境外债权融资为0，近年来首次出现单月没有房企进行境外债权融资的情况。在此背景下，国际信用评级机构赋予国内房企评级的意义似乎越来越小。若评级被下调，反而会对房企造成冲击。

11月8日，标普发布报告称，应碧桂园要求，撤销其发行人信用评级。

碧桂园对此表示，公司当前基本面没有发生重大变化，本次评级撤销不会触发公司存量债务的加速清偿条款，不会对公司的偿债能力及融资能力产生不利影响。

不仅是碧桂园，仅在2020年10月，就先后有融创中国、中国恒大、景瑞控股、佳兆业集团、红星美凯龙、富力地产、复星国际先后撤销评级。

根据亿翰国际的统计，从2021年6月1日到2022年10月27日，三大国际评级机构共撤销内地房企评级94次。

对于房地产开发企业来说，房企放弃评级，意味着主动放弃在公开市场发债融资的机会，这本来也是当今的企业在现实情况下无法实现的事情，放弃评级也相当于减轻了为维护评级的负担。

但另一方面，放弃评级将减少评级下调可能给房企带来的冲击。对于已出险房企而言，评级不断下调无异于雪上加霜，容易加剧舆论风险，从而对企业发展形成二次冲击。对于未出险房企而言，评级下调也容易诱发市场对企业是否会爆雷的担忧，不利于企业正常生产经营活动的开展。

然而，国际评级机构也像一个评级刺客。《世界是平的》作者弗里德曼曾说过：“我们生活在两个超级大国世界里，一个是美国，一个是穆迪。美国可以用炸弹摧毁一个国家，穆迪可以用债券降级毁灭一个国家。”

在希腊危机持续爆发时，三大机构就曾接力高举评级大棒，将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打入垃圾级，这样使得希腊成为欧元区首个评级被正式下调至违约的成员国。

对于当下内地房企而言，行业整体遭遇的流动性危机，是国际评级机构无差别下调房企评级的重要原因。然而，相对于已经出现债务违约的房企，碧桂园等如今还保持“零违约”记录的房企却依然被下调评级的房企，更多是被行业大势所累。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评级机构与被评价主体的关系颇为微妙。

以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为背景的电影《大空头》中有这么一幕：评级机构“标准普尔”中一名高管在解释为什么给那些风险很高的住房按揭抵押债券这么高的评级时说道：如果我们不这么评，人家就去隔壁的“穆迪”评级了。

作为拯救民营房企的第二支箭已经射出，短短数日碧桂园股价上涨超过100%。标准普尔是否会转头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攻击你;虽然你是垃圾，但我还是离不开你。